黑色追殺令-勝者為王
【前情提要】
在銀杏小園與隱居士一同救出被天影武士圍攻的吉娜後,從吉娜口中得知真正下達黑色追殺令的人是傭兵團第七手一馬茲席塔。
依據傭兵團的最高準則『勝者為王』,只要能夠打敗馬茲席塔,便能成為新任七手,取消追殺令。面對萬人之上,七人之下的馬茲席塔,看似是場毫無勝算的戰鬥。你是否有辦法死裡逃生呢?
看著那陪伴我整段傭兵生涯的小刀和手槍,我開始回憶起那段出生入死的經歷。
與眾多精銳拼鬥,我正式成為了傭兵團的一份子。
跟多名賞金獵人中競爭,我成功取下多倫大公的項上人頭。
被無數傭兵包圍,我逃離死亡邊緣。
傭兵的人生就是不斷與死神搏命,不是嗎?
現在要我與傭兵團第七手決戰,有何不可?
有如孤膽英雄,我寡身前往希瓦城。
我潛伏門旁邊觀看情況:城內有個哨兵,手持狙擊槍嚴守著城門。
但是城內似乎沒什麼動靜,而且狙擊手還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看來是個好機會。」
機不可失,我手持著置於一旁的盾牌,徑直地衝了過去。
哨兵一睨發現了我,他頃間放聲通知城裡的守衛。
「有人入侵!」
「就戰鬥位置!」
突然間城裡出現了許多身影與腳步聲。
哨兵朝著我狙擊,不過被我舉盾擋下攻擊,我趁槍枝啞火的間段退回城外好好觀察一番。
那狙擊手開始在制高點巡邏,不時擺出瞄準的樣子,似乎隨時準備好取下我的性命。
「……」
很好,看來城裡面的傭兵並沒有打算主動攻擊,那便不能怪我先發制人了!
勘察過一陣子後,我便做出決定:往右衝!
哨兵見狀立馬狙擊,但攻擊仍被我的盾牌擋下,我當下跑到一名守衛身邊。
他看見我便慌張的舉起槍,但全身滿是破綻。
「唰--」
守衛的身體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刀痕,他連慘叫的時間都沒有,當下直接斷氣。
過程乾淨又俐落,事畢我躲到狙擊手的狙擊範圍外。
「希瓦城的防守比我想的還要薄弱,看來在遇到馬茲席塔之前不會太累。」
我繼續往城內前進,經過轉角時又出現了一名守衛。
他發現了我,拿著手上的步槍開始掃射,我馬上退回轉角內。
接著他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他靠著牆角,試圖接近我。
我暗暗竊笑,雖說步槍近距離攻擊力可觀,但這也得看乎情況跟對手。
當對手是傭兵團七手千方百計都殺不掉的目標,這般舉動可謂不智至極。
守衛一經過轉角就被我刺了一刀,痛楚使他手上的步槍掉到地上。
他強忍痛感,拔刀試圖攻擊我,第二刀稍微劃傷我的右手,血從手臂緩緩流下。
我馬上往後一跳,接著左手拔槍往他的頭上射擊。
「砰!」
守衛的屍首攤在地上,血泊慢慢的擴大。
我順便把旁的步槍撿起來,乘機裝滿彈匣,然後繼續前進。
我在第二個轉角發現另一個巡邏中守衛。
他的裝備比剛剛那兩個還好-手持著火焰噴射器,看來是個上級傭兵?
我改用愛刀,施展吸血術,等待他進入攻擊範圍。
為了避免誤燒使用者,火焰噴射器槍身特別長,無法近距燃燒物件,讓人有機可乘。
我連忙衝上去近戰,他反應過來前,身上已經充滿刀痕。
我刺下最後一刀,目擊著他的生命流逝。
「為了怠忽職守付出代價吧。」我低語著。
我往狙擊手所在前進,發現要先通過一個暗室。
我拿起背包裡的夜明珠,稍微進去探頭一下。
忽然間,左邊有道倩影向我突襲而來,鋒利的雙爪抓傷了我的左手臂。
我馬上離開房間,企圖在暗室外較有利的環境戰鬥,女傭兵緊隨我,追了出來。
她施展了傭兵團的縮骨功,模樣小了一圈。
此時她後面出現一個巨大的身影:又是名上級傭兵,這次施展的是大刀的技能-巨人術!
這兩名傭兵一大一小,相映成趣,看來兩人打算要以體型取勝。
巨人傭兵對空揮了一刀,似要示威,他的攻擊幾乎涵蓋了整條走廊。
一開始上級傭兵們自信滿滿,以為能夠很輕鬆又快速的解決掉入侵者。
畢竟他們佔了人數優勢,兩人又非常善戰,但傲慢的他們因此付出了代價。
兩人最後終於倒地不起,茫然的瞪大眼睛。
剛剛的戰鬥導致我身上掛了不少彩,不過離結束還漫長得緊呢。
我走進暗室,等待狙擊手自己送上門來。
「輪到你了。」
這是那名傭兵死前最後聽到的一句話,片刻他便跟同伴們共赴九幽。
抬起狙擊槍一瞄,發現左近還餘下一名傭兵,渾然不知自己死期將至。
我近乎大笑出聲-真是個毫無知覺的守衛。
我再次施展吸血術,然後抬起槍來……
「砰!」
我的傷口逐漸復原,但精神早已疲憊不堪,渴望一切盡早結束。
確定城內防禦徹底瓦解後,我靠著牆坐下,打算歇息一會。
心境徐徐平復,我回憶起這一切的開端來……
我之所以被傭兵團通緝,是因為一個叫阿曼達.伊蒂絲的帝國女人。
她是我的任務目標-我必須綁架她,再設法護送她到交收地點。
任務很順利-但到最後一刻時卻功敗垂成。
我把那女人送到交接地點,只見她滿懷喜悅地跟吉娜離開。
獎勵唾手可得,方才護在吉娜兩旁的傭兵卻露出獰笑。
「嘿嘿! 活著的人才需要獎勵!」其中一名傭兵這麼說著。
解決掉這兩名意圖不軌的傭兵,我並未就此離去。
「這兩個傢伙為什麼要把我滅口? 他們是否得到吉娜的指示?」許多問題在我腦中浮過。
雖說問題繁多,但我在須臾間已理清思緒,當刻我心中警鈴大響-我被吉娜當槍使了,恐怕那女人的狀況也不樂觀。
我連忙拔腿狂奔,往吉娜離開的方向前進。
果不其然,傭兵團正欲對那個女人不利。
吉娜放下幾句狠話後,便瀟灑轉身離去。
伊蒂絲劇烈的掙扎,始終無法掙脫身上的草繩。
儘然情況不容樂觀,她仍未放棄生存希望,大聲求救-
我似乎聽到有人呼叫我的名字。
不是似乎-呼叫我的正是伊蒂絲。
她在危難之時,想到的第一個呼救對像就是我嗎?
真可笑-我跟她只是綁架犯與人質的關係,此刻她竟然還想向令她身犯險地的兇手求救。
正常而言,我是不會多花心神在一個任務目標上的。
可是此刻我卻像是被豬油蒙了心,內心焦灼不已,不顧背叛傭兵團的代價,手刃了兩名處刑手。
「呼~ 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她理所當然的說道,她就這麼信任我嗎?
要知道我不是個講求榮譽和騎士精神的騎士,而是個滿手血污的傭兵。
還是說在她心目中,我是個值得依賴的騎士嗎?
哼哼,我可不是個值得信賴的人。不過能被人這麼信任,倒是感覺不壞呢……
「你又受傷了!」她言間表露關心,緊盯著我手上的傷口。
「這樣應該就比較不痛了吧!」她手勢生澀,為我緊急包紮了一下。
像她這樣一生大多時間都待在溫室內的花朵,能有多少包紮經驗?包得我傷口忍忍作痛,還好不至於影響作戰。
嘛,還是別告訴她我的傷口有多痛好了,免得她又胡思亂想,在那邊瞎擔心。
在為我包紮時我感受到她的吐息吹過我的耳畔,有如和風吹拂大地,輕撓著我的心田,一陣麻麻癢癢的感覺湧上心頭。
平常唯利是圖的我竟然做了樁虧本買賣-為了救這個女人,我不惜背叛傭兵團,冒著被通緝的風險也要救下這個女人-我到底在圖些什麼呢?
不過形勢不容我矯情多慮,儘使內心有百般思緒,此刻只能壓抑心境備戰。
我又擊退了一波追兵,她緊張地看著我身上的傷口,似是快要流出眼淚來。
真是的,剛才自己的生命懸於一線也沒見她這麼緊張,這時倒是那麼緊張兮兮。
把過剩的同情心留給自己不好嗎,真是個笨女人,不在乎自己可就沒人在乎了啊。
雖然被人這麼放在心上,這樣在乎......我是挺受用的。
解決掉最後一個敵人,伊蒂絲拋露了一個笑靨並向我道謝。
我們暫時脫離險境,我難得有了點時間沉澱反思:我到底為什麼要救下這個女人?
顯然,我圖的不是她的謝意。
我圖的更不是她的錢財,她一個專心鑽研的學者能有多少財帛?
不圖財,不圖人情,圖的是甚麼-答案呼之欲出。
只是我不願承認,不願承認那份情感。
不願坦率面對自己的情感-我是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矯情的?
此刻許多畫面在我腦海飄過:第一次跟伊蒂絲碰面的狀況、她多次為我療傷的經歷、她剛才大聲呼叫我的場景。到底是甚麼時候動心的呢?
第一次跟伊蒂絲碰面可不是次美好的邂逅:那時她在觀察恐龍化石,像是被勾了魂般。
心神都被抽走的伊蒂絲對我的接近儼然不覺,無奈下我只好把匕首架在她項上,讓冰冷的金屬觸感把她帶回現實。
刀鋒微微劃傷她白晢的肌膚,劃出了一道紅痕。
我不語,把手上的函件交到她手上。
「綁架? 還要我的研究資料……想恐嚇姑娘我……沒有可能的事!」她快速閱讀函件道。
「呼呀!!有長頸鹿的活化石?!」她語鋒一轉,似是見到甚麼有趣的事。
「信上寫傭兵團收藏了長頸鹿的活化石,這是真的嗎?」
我怎知道,我只是個接受任務委託的傭兵而已。
但我也不好打擊任務對象的熱情,只好點頭稱是。
能讓任務對象自願上鉤,少生枝節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
「…那你先跟我拿資料。」她往資料室走去,示意我跟上來。
記憶就此斷開,這-就是我跟伊蒂絲的初遇。
她初時給我的印象不怎麼好-愚蠢又輕信,竟然相信了我隨口的誑語。
現在遙想來,愚蠢的卻是我。一名學者能有多少處世經驗?
滿心沉醉鑽研的她見獵心喜,戒心自然薄弱。
以一名傭兵的標準評價學者,實在可笑。
再說,她詢問我傭兵團是否真有化石收藏時,分明是信任的表現。
這份信任卻被我以欺騙蹂躪。
早在加入傭兵團前,我已經是名刀口沾滿鮮血的屠夫了。
戰場上爾虞我詐、波譎雲詭-誰也不能相信,久經沙場的我養成了不信的本性。
話雖如此,我內心卻冀望著可以相信別人、可以被人信任。
這種感覺既單純又複雜。
常說「溫柔鄉,英雄塚」,所言不假。英雄寡情薄義,要成其大業就必須放下私念。
但我只想苟命,要像個英雄般一輩子冷血無情地活下去,實在太累了。
我每天都在尋找可以信任的人,尋找只屬我的"溫柔鄉"。
但是這份溫柔卻被我親手毀掉。
假若時間能夠回溯,我定會回到我們初識時。
這次我定不會以謊言欺暪妳,回報妳的信任。
然後我會帶妳逃離象牙塔,去尋找只屬我們的溫柔鄉……
妳第一次在洞穴為我療傷,是我終身難忘的回憶 ,讓我對妳改觀。
那時我把盤踞谷口的天影武士全數消滅,再帶妳到左近的洞穴休整一番。
長時間戰鬥也會令我身體吃不消,我靜下心,欲安頓下來。
妳注視著我身上的傷口,驚呼一聲:
「呼呀~你的傷口……」
「不治療怎麼行……」
妳便一手捧著月光石,一手提起醫療用具為我療傷。
妳神色專注,小心翼翼地處理我的傷口。
我腦海浮現許多念頭,猶豫要不要勒停妳。
最後那句「別費勁了,追兵趕上就麻煩了。」到了嘴邊,終究沒說出口。
我就靜靜站著,理所當然地接受妳的關顧。
妳教纖纖玉指笨拙地在我傷口上滑過,替我上藥。
一股冰冰涼涼的知覺衝上識海,緊隨而至是一陣麻暖的感受。
此刻畫面似是定格,天地間只剩妳我兩人。
燭火微微照著我倆的臉龐,原本肅殺的氣氛漸漸淡化,最後徹底消失。
而名為「曖昧」的氛圍取以代之,瘋狂瀰漫、擴散出去,勢要灌滿整個空間。
歲月靜好-這個突兀的想法浮上我的心頭。
我不願此刻結束,我想享受妳的溫柔,我想妳繼續關心我。
儘使我倆都深諳:我是綁匪,妳為人質;我加害,妳受害。
世上沒有比此更直白、更殘酷的關係了。
何必多費心神在我身上?不論對我是好是壞,我也會把妳護到交接地點。
只是能被如此溫柔對待,說不喜悅是假的。
也許我真的太孤獨了-數年的戰伐生涯令我感到疲倦,只使有人釋出最微許的善意,我便甘為,亦只為這份柔軟、細膩的情感繞指柔。
我不願屏棄這份溫柔,癡醉地依附著這份難得的恩賜。
哪怕這份柔情蜜意最終或成致命毒藥,我仍不願抽身放棄這份溫情……
我早已成了癮君子,情不自禁沉溺在這份情意中。
妳的手藝不熟練,甚至可謂生澀。
想來也自然,養尊處優的妳怕是沒見過多少血腥-妳連聽見槍聲也會抖呢。
即使如此,妳還願意長途跋涉以身犯險,只為那不知虛實的長頸鹿化石。
不-或許對你來說稱不上不知虛實,畢竟你如此信任我。
不論是初見還是身陷險境,你總如此相信我。
能為自己的熱誠如此奔波,妳真是個純粹又可敬的人呢。
這份赤子之心璀燦如斯,正是妳動人的地方之一。
不像我-為了苟存忘卻了為理想拼搏的滋味。
而妳能只為興趣,一路堅持下來,妳其實很堅強。
妳身上總有許多吸引著我的特點:溫柔、堅毅、純真……
不覺間,我的心早為你亂了套。
妳處理好我的傷口,失望地呢喃了句:「可惜我的珍珠粉沒帶出來……」
妳的聲音把我由諸多念頭中抽離出來,回歸現實。
我再是不捨,也知道該斷了那些無謂的念頭。
這份溫情不屬於我-我們只是任務目標和任務執行者的關係而已。
任務結束後,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我如此想著,心跳卻不曾緩下來。
本想靜下心來,心神卻反被牽動。
我一路護送妳,快要抵達交接地點。
將要別過時,妳勒停了我。
「呼呀!你又受傷了!」妳嗓音微顫,神色間有藏不住的擔憂。
緊接妳又拿出月光石跟醫療用具,正欲照料我的傷口。
命運弄人,任誰都想不到早前洞穴療傷的場景竟會重現。
妳蹲下身子來,檢查著我腿上的傷口。
「子彈卡在腿裡很痛吧,這樣負傷戰鬥……真是辛苦你了!」
「待會可能會有點痛,忍著點!」妳一邊用棉花吸去我腿上的血跡,一邊安撫著我。
妳緊握鑷子,試著移除我腿上的子彈。
妳全神貫注,把注意力集中在除彈手術上。
我盯著妳的面孔,妳如臨大敵,強忍懼意的模樣格外耀目。
此刻妳的神情有如我倆初見時-認真、集中、專注。
只是當時妳盯著長頸鹿化石,如今盯著的卻是我。
在妳眼中,我會跟長頸鹿化石一樣重要嗎?
或者說,我會比長頸鹿化石重要嗎-畢竟你如此熱愛它們。
儘管知道不該對任務目標有想法,我還是禁不住患得患失的念頭。
不得不說,妳的手藝真的很糟糕-手都抖得快要抓不緊鑷子了。
明明妳暈血如此嚴重,還執意為我移除子彈……
這又何必?我們只是一路同行的陌生人而已,不存在任何情份。
妳我將要分離,再不相見,妳實在是沒必要討好我。
妳怕血,手藝又不純熟-看來妳不曾為人療傷。
這樣說,我是妳第一個病患嗎?
想著想著,我不禁感到一絲暗喜-我竟有幸獨享這份溫柔。
在你心中,我是特別的嗎?只有我享受過此等待遇嗎?
我的佔有欲越燒越旺,恨不得把妳化為我的所有品。
我就像久早逢甘露的人-不願放過眼前的救贖,更遑論與人分享。
沉醉之際,我卻悲從中來-假使我倆早點相遇上就好了。
我曾經跟妳一樣-是個怕血的人……
孩提時期,家父不幸早夭,只遺下母親與我在光暈亂世苟活。
父親毫無預兆的離去,只留下了一把手槍跟一把小刀讓我們悼念。
說真的,我對父親沒有任何印象-我已經想不起他的模樣了。
唯一記得的,大抵就是他很愛笑-他的笑容很溫暖。
亂世生活對婦人跟小孩很不友好,我們每天都得在勢力角鬥中努力求生。
我們節衣縮食,這才能勉強過活。
雖說如此,母親每天都會少吃,把自己的食物留給我。
母親本來是個不愛笑的人,父親死後她變得愛笑起來-這是她隱藏她內心的傷痛、追念父親的方式。
她每天把自份的食物讓給我時都會溫柔地笑,告訴我:「要快快長大,成為能獨當一面的男子漢喔!」
父親死後,我便成為了她唯一的寄托,看見我長大成人,是她的寄望。
只是她並沒有等到那個時候。
一天,我們的家門被敲響了,母親示意我躲在房間裡,獨身應門去。
敲門的是一名男人,他神色潦倒,面容饑黃,看上去好幾天不曾進食。
母親跟陌生男子在玄關對峙,兩人唇形微動,似是商討著些甚麼。
兩人討論了十來分鐘,過程中他的面色越發猙獰。
最後母親搖了搖頭,他的臉色全然變黑,乍看能滴出墨汁來。
男子緊握拳頭,手筋腫脹,神情滿是陰翳。
毫無疑問,這是談崩了。
母親不作言語,用肢體動作示意男子離去。
男子忽然發難,向前揍倒,把母親壓制在地下。
他怒極攻心,緊掐著母親的咽喉。
母親不嘗沒有反撲,只是一介女流終究難與成年男人兀敵。
更何況母親平日總把食物留給我,又能有多少餘力?
隔了一會,母親便不再作聲,四肢徹底攤軟在地上。
我像是魔怔了般,透過門縫窺探著這一切,只曉原地呆定不動。
男子顯然也沒預計到會鬧出人命來,他撤開了雙手,不知如何是好。
他四處張望,檢查周邊是否有目擊者。
也許是作賊心虛,男子竟未注意到房間裡藏著人。
幸而他沒有留意到我的存在,不然定不會容我苟活。
他把大門關上,翻箱倒櫃檢驗著屋裡的物件。
男人一開始的來意變得再是明顯不過-無非是為了討要食物。
後來發現談不攏了,男子嗔恨不已,這才對我母親痛下殺手。
他也沒料到事情發展如此,只能將著事態,搶去屋裡所有資源跑路。
我由凝滯中恢復過來,明白不能坐以待斃。
我跟男人體力差距懸殊,明著發難只會被反制。
不能明取,那就只能暗中偷襲了。
我迅速反應過來,明白眼前只有一線生機-父親的遺物。
我輕手輕腳走出房間,趁他不察,走到了祭祀父親的牌位前,拿走了父親遺下的槍枝跟匕首。
我努力穩下心神,令心境平復下來。
但我當時只是名不諳世事的小童,卻要握槍開槍,怎能平靜下來!
我極度慌張,手抖得不行。
最要命的是我只有一次機會,要是失手,一切就結束了。
槍枝對尚未完全發育的我來說很重,可我還是努力握緊著槍,穩定準頭。
我不懂槍枝如何運作,只能憑臆測摸索。
我深吸一口氣,自認得到最佳準頭時把弄手槍。
我終於成功射出一發子彈,男子聽見槍聲,轉過頭來。
我因為驚慌合上雙眼,直至數秒間聽不見任何聲響,這才張開雙眼。
男子雙目睜開,腦門上開了個血孔-昭告著世人他死不瞑目。
我大口喘氣,過濾著眼前的景況。
花上好一陣子,我才反應過來-我活下來了。
我放下手上的槍,轉手拿起匕首,往男人的屍首邁進。
我失神的蹲在屍體前,或為泄憤,大力用刀捅著屍體。
一刀、兩刀、三刀……我數不清捅出了多少刀。
回過神來時,只見男人體無完膚,辨認不出原來的面貌來。
我愣住,手上的匕首掉到地上,我這才意識到眼前的男人死了。
而我就是殺人兇手。
我雙手染滿血紅,找不到白晳的一部份。
我膝下是一江血泊,流淌著我的罪孽。
我又呆住,不敢相信眼前是我所為。
我不禁哭出聲來,因為我成了殺人犯;因為世上唯一對我溫柔的人離世了;因為我沒有及時救下我的母親。
我整整傷心了一夜,一晚與腥味相伴,在血紅的世界裡狂顫,可是沒有人慰藉我,沒有人原諒我的罪行。
直至朝晨我才停止哭泣,我帶上手槍跟匕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
我從此憑著一槍一刀,在亂世中苟活下來。
我由沒有勇氣見血的小伙子,變成了毫不忌諱殺人的冷血屠夫。
我為了生存的物資,可以泯滅人性,向無辜的平民動手。
我克服了自己的本性-膽小怕事的本性。
我也失去了原本的自我-我骨子裡沒有溫情,只剩麻木與無情。
多年來我遇過不少命懸一線的險況,我也不曾丟棄父親的槍與刀。
不論情勢如何危急,我也不曾拋棄這陳舊的刀槍,換上其他武器。
這是我緬懷母親和過往的方式。
其實我最想要的,不是任何生存物資。
而是像母親一樣,對我如此溫柔的人。
只是我在殺戮中迷失了自我,失去了本心。
我忘記了所追尋之物,為何而戰。
「這樣有好一點嗎?」我的憶念兀然以止。
妳神情關注,詢問著我的傷勢。
我不語,輕輕點頭。
妳見狀,向我投露了溫和的笑容。
炫目一笑教我悸動,保護欲油然而生。
原來如此-我竟是此刻動了心。
妳的溫柔讓我重拾初心,回想戰鬥本義。
妳的微笑令我冰封的心融解,歸還我的人性。
……為甚麼沒有早點相遇上呢?
假使那天妳在我身旁,一切都會改變吧……
這些年我為追逐光芒,屏棄了人性的真善美。
殊不知這束光就在我身旁,唾手可得。
我的心只為妳跳,只為妳停-我早就為妳所倒。
妳不是陌生的「那個女人」,不是疏遠的「她」,妳是阿曼達.伊蒂絲-只屬我的「妳」。
難怪我不惜一切,都要把妳從吉娜手中救出。
過去我錯過了只屬我的溫柔,這次我定要守護好妳,不讓這份溫柔就此流逝。
不論任何代價。
果不其然,我被吉娜通緝了,下的還是黑色追殺令-傭兵界最高的通緝令。
我一路帶著妳逃亡,活像對私奔的小情侶。
我們手繫手拔腿狂奔,妳的體力不佳,但仍卯足全勁,跟上我的腳步。
即便亡命天涯,你還不忘笑容,反而笑得更發甜人。
妳滿心喜悅,掛著笑臉,告訴我:「這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是這樣嗎……即便我使妳身陷險地,妳仍願意原諒我,溫柔地對待我,為我治療三次。
看來我在妳心中,也是獨特的啊……
「假若追殺令撤消了,我們就隱居山林,當對逍遙夫婦吧!」妳溫聲細語,對我說道。
「屆時我把珍珠粉送給你,你又要還我甚麼聘禮?」妳美好地規劃出我們的未來。
聽到這裡,我的心又甘又澀。
甘在妳對我亦有異樣情感,這份戀慕是雙向的。
澀在這份追殺令沒有撤消的法門,妳寄望的未來只能成為空談。
我不願妳一副青春只花在與我逃命上,妳值得更好的待遇。
此時我心生一計,想到如何保護妳。
我欲守護妳的決心再得加強,這次,我不會再錯過幸褔了-屬於我倆的幸褔。
妳的笑容如此溫暖,我不容許陰翳污染這份笑顏,我以我的生命起誓-這就是我的決心!
妳不察間,我們漸往帝國轄內邊境進發。
尾隨的傭兵快要追上來了,我只好加快腳步,不然我的計劃就失敗了!
我們連夜趕路,終於抵達了地球復原組織東大陸分部。
重遊舊地,妳眼扉間藏不住好奇的神色。
我敲暈了妳,以免妳起疑。
我用雙臂抬起妳姣好的身軀,享受妳的體溫。
「這些傭兵是衝著我來的,反正我一向自私,容許我再任性一次,讓我獨自處理他們吧。」
儘然知道妳聽不見,我還是忍不住向妳解釋的念頭。
「妳就在這邊等著我,我會解決這群傭兵,好好守護妳的-畢竟我是妳的騎士!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到時有賴妳替我療傷了。」
這是我們的初識地-我們緣起此處。
「有人告訴過妳,妳很可愛嗎-不論是妳認真研究的模樣,或是妳關心緊張的表情,還是妳此刻安謐乖巧的神態,都可愛極了。」
想到這裡,我不禁嘴角一挑,笑了起來。
「我向妳許諾,我定會凱旋歸來,在只屬我們的溫柔鄉相見……」
「屆時妳把珍珠粉送給我,我把父親遺下的刀槍交給你,當對逍遙夫婦-我一個糙漢子,沒什麼值錢的物件,不要嫌寒磣啊。」
想來追兵快要殺到,我再是不依,此刻也不得不放下妳的軀體。
一名皇家護衛發現了妳,連忙呼叫同儕把妳護回研究所。
我在遠處觀看著這一切,直至你被安全送進研究所,我才放下心來。
可能妳醒來時會罵我恨我,可是我還是希望妳能祝福我。
妳的支持給予我無限力量,我定能殺出一條血路。
妳會祝福我吧-畢竟妳如此溫柔心軟。
如此想著,我獨身上路躲避追殺。
我搖搖頭甩掉這些影像。
只有活下來了,才能有再續前緣的機會。
更何況我根本不是個傷春悲秋的人。
話雖如此,心田漣漪卻不曾止息……
飽滿休憩後,我正欲步進內城。
「最好還是把武器都給一併帶走吧……?」
馬茲席塔有些特別的招術,多帶幾把武器會較有保障。
運送完後,我踏進內城,四周意外的緘靜-我的直覺告訴我事有蹊蹺。
兩名傭兵突然從內殿裡出現,一男一女,分別拿著長弓和……短劍?
「一個下等傭兵居然敢來希瓦城撒野!」女傭兵語帶譏誚,這麼說著。
但我並未理會她,緊盯男傭兵手上的武器。
我在外面混那麼久,從沒見過如此迷幻的武器……
那把刀的劍柄頗長,劍身幽藍,直覺教我裡面藏有某些秘密機關。
我打量著兩人,不論是武器、階級還是實力看上去都比剛剛的傭兵還高。
大抵是守衛隊長之類的人物吧,我如此想到。
不管是什麼人,阻擋我前就表示他們已有赴死的決心。
忽然通往內殿的入口被封鎖了,隨後再我身後的大門也關上起來。
「呼,還好把武器給帶進來了。」本來的隨心一舉此刻卻令我安心下來。
不過不能鬆懈-戰鬥才正要開始!
我手持狙擊槍,馬上往左奔去。
「呃……!」一枝箭射中了我的右小腿,教我差點跌倒。
「該死!」我咒罵了一聲,那名女傭兵竊笑遠遠傳來,鑽進我的耳畔。
男傭兵則拿著武器持續接近,保持警戒。
我把箭拔出,繼續往前跑,意識到這裡是個制高點。
想必那兩名護法也是深諳此點,這才試著牽制我的行動。
不過我還是順利到達高處,拿起狙擊槍瞄準那男傭兵。
但男傭兵沒有因此懼怕,更不曾嗔怒,他反笑一聲,然後對空揮了一刀。
突然那把劍似是出鞘開鋒般,發出拔劍聲,劍身變長,散發出了冰藍色的光芒。
情況不容我多想,我當下扣下板機。
出乎意料地,子彈被擋下了-不對……是被彈開了!
男護法越發靠近,我逼不得已只好拔出腰際的匕首迎敵。
我感覺到腳上的傷口血流如柱,但戰況不容我低頭檢查。
弓箭手也開始移動,我開了幾槍牽制她的行動,迫使她龜縮在掩體後。
男護法衝上前來,揮出數道軌跡,我連忙倒退幾步,才堪堪閃過攻擊。
拉開距離後我藉機開槍,男護法試圖擋下子彈。
第一發成功傷害他的右臂,餘下數枚子彈卻全數被他用劍擋去。
原來如此,我想已經找到那武器的弱點了。
只要趁著他攻擊的空檔拔槍射擊,他便沒辦法用劍身反彈我的子彈。
不過手槍的子彈已經打完,我這時意欲拾彈,為槍支重裝彈匣。
拿下主意後我便往內殿的方向跑,及時看見一支箭擦過身旁,射進了我面前的牆壁,箭羽顫動。
但那弓箭越發見紅,我深覺有詭,立馬往旁邊跳開。
「轟!」羽箭突然爆炸,牆壁被炸出一個坑,碎石屑灑在我身上。
看來這就是那把弓的能力,既然摸清你們的底細,就不難對付了!
我躲到一旁,裝好彈匣,跳了出來。
「放馬過來!難不成你們怕了?」我氣喘吁吁的大吼著。
對方冷笑,這句話在他們耳中聽起來只是無謂的叫囂。
很好,任由他們不屑譏諷,瓦解他們的戒心。
防守、格擋、反擊-我在男護法的身上劃出數道傷口。
他的笑容慢慢消失,攻擊變得缺乏紀律。
接著敵人再次揮劍,捅出幾朵劍花,煞是美麗,卻被我抓到破綻,立刻拔槍射擊。
四發子彈精準的擊中敵人的胸膛。
「呃……不-不可能!」他的衣服上血花湧現,劍脫手落地,他雙手摸了摸,發現身體上冒出了幾個子彈坑。
「狗急尚跳牆,何況是人?別太高瞧自己,低估別人。」我對男護法耳語,他面露不甘,嚥下最後一口氣。
女護法頓時發現自己孤立無援,神色慌張。
弓箭手失了準頭,射失一箭,只好把下一枝箭搭上弦再次射擊。
在她從箭袋拿出新的箭矢時,我把握住這空檔跳起來撲向她。
恐懼此時成了我最大的助力。
男護法的配劍穿透了她的輕裝護甲,最後她跟著同伴魂歸彼岸。
不過戰鬥還沒結束,內殿的門突然開啟。
一名中年男子手持巨劍,殺氣騰騰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小子!」
「膽子不小啊!」
「居然自己找上門來送死!」
中年男子接著說:
「看在你的這份膽識上…」
「我就拿你來試試我新練成的第五重元素大法!」
這人就是馬茲席塔-元素在他身邊亂竄,帶來了可怕的壓迫感,令我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他各方面都佔盡優勢,不像我-負傷又疲倦。
馬茲席塔身邊的元素粒子慢慢暗淡,然後消失。
突然他以不符年齡的速度衝了過來,迫使我擺出防守架式。
他用大刀劈砍,我勉強擋下這充滿破壞力、教人心驚的一刀。
我立馬跳到側面,試圖找出破綻。
但戰鬥本能是他最忠實的眼睛,緊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我沒有一絲的奇襲空間。
馬茲席塔往前一躍,手上的刀砍開去,閃亮的刀尖煞氣滿滿,我即時翻滾,這才勉強躲開刀鋒,再急忙站起來,跑離他的攻擊範圍。
此際他拿出身後的霰彈槍開火,或許我命不該絕,旁邊的掩體讓我閃過這致命一擊。
馬茲席塔面露邪笑,持續接近,看來他不打算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恨不得把我除之而後快。
就是現在!我發現了難得的機會。
我連忙狂奔,並未衝向敵人,反往那關上的大門跑去。
準確來說往是門前那散落一地的武器跑去。
我抓住地上的盾牌,擋下第二發霰彈,接著再連開四槍還擊。
不過七手早已後退到掩體旁重新裝彈,身經百戰的他彷彿能預知我的行動。
我把手槍收起來,換成匕首奮力往前衝刺。
馬茲席塔也拿起大刀,準備進行白兵戰。
「鏘-鏘-」刀劍交鋒的金屬碰撞聲迴盪城內。
「喔?小子刀法還有幾分火候。」馬茲席塔目帶睥睨,譏笑道。
「你的手下們都見識過了!」我毫不客氣的回話反擊。
「任由你劍術再好,這齣鬧劇是該迎來終幕了!」話音剛落,馬茲席塔忽然憑空消失。
「!!?」我震驚的看著四周,努力理解現況。
一息間馬茲席塔再次現身,我倆距離近到能感覺到彼此的呼息。
但是他跟方才不太一樣,感覺像換了人似的。
他的眼神黯淡、髮絲烏黑,整個人形同鬼魅,充滿不祥的氣息。
馬茲席塔擺出揮刀姿態,我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只能勉強擋下斬擊。
我整個人都被這猛勁給打飛,撞上了背後的牆。
而這只是開始,馬茲席塔再次露出邪惡陰沉的微笑,然後消失。
我往右邊的制高點跑,思考並推敲他的能力。
「這無疑是他的『第五重元素大法』,元素……」
我想起了在銀杏小園中,吉娜曾說過一段話。
沒錯!
只要找出破解的方法,我就有機會戰勝眼前這頭猛獸。
而且要快。
我腦中第一個想到的是:火焰噴射器。
但是現在我沒辦法靠近武器堆,只能往前衝。
拐了兩個彎後,我後望檢查馬茲席塔有沒有追來。
此舉宣告徒勞,整座城安靜的像早已人去樓空。
不過也談不上沒有收穫,我眼角瞄到轉角處一個異物。
一枚閃光彈瑟縮角落,看起來還算煥新,就像被人刻意放置在那。
「甭管是否有詐,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我語氣不確定地說著。
我從背包拿出護目鏡,接著拔起插銷,立馬往身後扔擲閃光彈!
我靠著一旁的柱子,屏息的看著結果。
一……二……砰!
強光伴隨著爆炸聲在內城裡迴盪著,這時我終於看見了對手。
不遠處,就在我剛剛經過的轉角,馬茲席塔似乎被閃光彈影響而現形。
我看準時機,衝上前來,勢要賜他致命一擊。
第一擊被他閃開,但我持續進攻,劍尖得手,成功劃傷了他的臉頰。
馬茲席塔見狀不妙立刻改變形態,他的髮色呈現赤紅色,熱氣騰騰,撲臉而來。
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後,他摸了摸臉上的傷口,笑容逐漸消失。
我趁機拿出手槍把六發子彈全部打完,但出乎我意料之外-
子彈在命中馬茲席塔的一瞬間就被熔解了?!
馬茲席塔揮刀集氣,準備施展巨人術,揮刀時還冒出一絲火氣。
這次是火屬性嗎……城裡半滴水都沒看到,子彈會被融化,靠近又會被火焰波及,該怎麼辦呢?
我飛快地思考,突然間我想起一個畫面。
我腦海裡的畫面當然不是跑馬燈,而是方才與護法的戰鬥。
那個弓箭的特殊能力是讓箭矢自爆,但弓箭不會因爆炸而受損。
箭矢本身就十分堅硬,能夠抵御爆炸,或許也能抵抗纏繞馬茲席塔的火氣?
理論上行得通,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不接近亦可傷害他的方法了。
下定決心後,我立刻調頭,回到女護法的屍體旁。
二……四……箭袋裡還有十五枝箭,應該足夠了。
此時馬茲席塔追了上來,巨人術讓原本就魁梧壯碩的他顯得更具壓迫感。
我馬上把箭搭上弦,然後射擊!
第一枝箭被馬茲席塔用大刀硬生生擋了下來。
一直慣用槍械的我,頭一次用弓箭倍感難以上手。
我繼續搭上第二枝箭,但我的手腳太慢了。
我進入了馬茲席塔的攻擊範圍,逼不得已我只好放棄瞄準,往後一跳。
刀鋒閃過我的項部,一顆火球襲來,我把弓箭丟棄,用雙臂硬擋下火球。
「痛……燙!」我的雙袖全然燒盡,灼傷我的雙手。
「我挺好奇你來這裡挑戰我的動機呢。」
馬茲席塔接著說:
「讓我猜猜,你找不到吉娜,這才找上階級和權力都比她高的我嗎?」
我沒有時間理解馬茲席塔的言下之意。
他再次出手,攻擊快如迅雷。
馬茲席塔的元素屬性再次改變,他周圍雷光閃爍著,髮色變成耀眼的金黃色。
雙方過了幾招,每次刀劍相接時總會有股電流傳遞到我的身體。
一瞬間對手把我逼到牆角,不過急於求勝的馬茲席塔露出了破綻。
我擋下對方的攻擊,再是轉守為攻,幾乎把劍刺進馬茲席塔的側腹。
突然雷聲隆隆,馬茲席塔整個人變成光消失在我的視線內。
不是彷彿,是真的!
第二道雷聲入耳,馬茲席塔在不遠處重新現身。
他把大刀放下來,接著迅速的拿起霰彈槍。
「將軍了~!」馬茲席塔像個得意的羅馬角鬥士,宣告自己的勝利。
火光一閃,數發子彈直接命中了我的身體。
咳-我倒地並咳出一攤鮮血。
「我…還是…失敗了…嗎……」
突然,時間彷若靜止,一股聲音迴響耳際:
「你…你又受傷了!」
這是……伊蒂絲的聲音?
忽然伊蒂絲出現在我面前,四周一片漆黑-正是當初妳為我治療的山洞。
「呼呀!你又受傷了!」
「不治療怎麼行呢…」伊蒂絲憂心重重的說著。
……伊蒂絲怎會出現此處,難不成我將死之際回光反照,被心中種種牽掛癡念晃了神?
這樣也挺好的,死前可以再見妳一面……我也該心滿意足了。
「綁架? 還要我的研究資料……想恐嚇姑娘我……沒有可能的事!」此時四周變得燈火通明-正是我們初識處。
不得不說妳強作鎮定的神態實在十分可愛,明明是小白兔,卻要強裝出虎豹的獠牙來。
「呼呀!!有長頸鹿的活化石?!」妳睜開雙目,神情滿是驚艷。
此刻的妳卻是更發惹人憐愛,我恨不得到妳身邊去,將這份娟容佔為己有。
妳教貪婪的我如何是好,得到更多,我不甘死前只見妳一面了呢……
場景兀然變成我們逃亡途上。
「假若追殺令撤消了,我們就隱居山林,當對逍遙夫婦吧!」
「屆時我把珍珠粉送給你,你又要還我甚麼聘禮?」
……抱歉了,看來我要失約了-我多次保護妳,終究卻無法捍衛自己。
場景再次火速變換,回到地球復原組織東大陸分部。
伊蒂絲俯著窗邊,一眼不瞧平時最喜歡的化石。
看來妳有被好好保護起來,這樣我就心安了。
妳緊盯著窗外的飛鳥,語帶嗔意,喃喃細語。
「討厭! 說好了要當對逍遙夫婦的,你怎可以這樣拋下我!」
「嫌棄我是累贅嗎? 過分!」
「……不論如何!要好好活著回來啊-既然你是傭兵,記得實踐我們的約定!」
原來妳真的有祝褔我……
妳是我心中唯一的光,驅去我心中所有陰翳,假若我在就戰敗,我就無法再享受光的溫度了。
沒錯-我可沒有失敗的餘地呢,今非往昔,我不只為自己而戰,我更為妳而戰。
我許過諾-要在一切結束後回到妳身邊,豈能就在這邊倒下!
我的心只為妳所屬,沒有人-連死神都不可以分隔我們!
妳所在處,我心則夷。妳不下令,我不會把我的心任由他人摘去!
等著我,我這就要凱旋歸來,在只屬我們的溫柔鄉相見!
這些回憶轉變成我繼續奮戰下去的意志,我的決心得以加強。
「馬茲!!!!!」我憤怒的大吼著。
馬茲席塔見狀似乎慌了起來,不知道該裝彈還是提起大刀。
他選擇了前者,我看準時機前衝!
冰藍色的劍身在馬茲席塔身上劃出數道血痕,七手慌張的後退,再次改變形態。
他的髮色彷如綠意盎然的叢林,全身的傷口開始慢慢癒合。
「呼……還真……真是頑強啊……呼……」馬茲席塔嘆道,眼神帶著一絲懼色。
這次是木系嗎?那我就以牙還牙,給你點火焰瞧瞧!我如此想到。
痛楚折磨著我每一條神經,我強忍痛覺,衝去撿起火焰噴射器和盾牌。
我擋下他的槍擊,又馬上拿起火焰噴射器,扣下板機。
「嗚啊!」馬茲席塔痛苦地吼叫著,髮色恢復為原本的顏色。
他的信心似乎因為招術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傭兵破解而受挫。
一開始殺氣騰騰的他如今卻跟我保持距離。
我看準機會,召喚出血色蝙蝠,再拿起一旁的狙擊槍,裝彈,然後射擊!
「砰--」第一發子彈命中馬茲席塔的左肩。
我馬上再次裝彈,藉著制高點的優勢持續攻擊以恢復傷勢。
馬茲席塔再次變換型態接近,他的髮色沁藍貂白相間,他周圍的溫度逐漸降低。
我持續開槍,卻發現子彈完全無法命中他。
所有子彈在射中他時就被反彈開去,有如男護法的刀。
馬茲席塔持續接近,他越靠近,寒氣便越發刺骨。
我放下狙擊槍,再次拿起火焰噴射器伺機而動。
馬茲席塔正要進入我的攻擊範圍時,卻忽然變換了屬性。
他的表情有點錯愕困惑,或許這個改變是他始料未及的。
看來元素大法終究只是馬茲席塔新練成的招術,他還未全然掌握。
馬茲席塔變成雷電系,他撇嘴一笑,無疑是想起了幾分前的戰鬥。
下一秒他揮舞大刀,迅速出手。
我擋開第一擊,再跳到側面,撿起盾牌採取防守姿態。
我現在沒辦法與他交手,雷電屬性加快了他的攻勢,也使他更具破壞力。
馬茲席塔持續攻擊,我一拉開距離,他就使用霰彈槍或瞬移靠近。
但他始終無法傷我分毫。
他再次變成木系,此時他步履蹣跚、猛喘著氣,看起來相當疲憊。
果不其然,雖說馬茲席塔精通劍術、身經百戰,但手拿巨劍不可能長期保持高速,元素也沒辦法幫助他。
我把氣灌注在盾牌上,讓破舊不堪的盾面一瞬間變得煥然一新。
我擋下霰彈,再衝去拿火焰噴射器,故技重施,破解他的能力。
馬茲席塔退後重整姿態,他面露怒色,抬頭看著我。
緊接他衝上前來,大力揮刀,但在我眼裡,他的動作慢得可憐。
我舉劍躍起,大喝一聲,劍深深的刺進馬茲席塔的體內。
馬茲席塔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他衣服上的血跡漸漸化開。
「結束了,馬茲席塔-你就和我的黑色追殺令一起下地獄吧。」我喘著氣說著。
「喝隔隔隔~」馬茲席塔沙啞的大笑了起來。
「你殺了我的肉身,但毀不掉我體內的元素靈子!」
「這個肉體毀了不代表我就死了!」
「喝隔隔隔~」他又露出那令人厭惡的邪笑,接著嚥下最後一口氣。
馬茲席塔斷氣後,出口和通往內殿的大門就開啟了。
「這樣一來我就是傭兵團第七手了,趕快離開這--」
突然間,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望向內殿-準確來說是被吸引。
我感覺有人拉扯著我,我在他的掌控中無力抵抗。
就這樣,這股力量帶領著我往希瓦城更深的內殿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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